第41章 留下好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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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斯瑾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，看顧浚絡這個樣子她大概也能猜到方才高卉檸想要對她做什麽了。只是，顧浚絡這幅樣子她卻從未見過。冷漠無情、狠厲冷血。
高卉檸後來自己爬了上來，在顧浚絡漠不關心的視線中。
她趴在冰冷的地面，全身濕透，冷冽刺骨。最後擡臉看了那個男人一眼，那個她愛了好多年的男人。
除了淡漠、無情，似乎再沒有什麽了。
那一刻心忽然就死了，死得徹底。
顧浚絡沒再看她，轉過身深深看了一眼韓斯瑾。忽然傾身抱住了她：“還冷嗎？”
韓斯瑾忍著打寒顫的沖動，冷得下巴哆嗦：“還……好。”
顧浚絡也抖得厲害。右手伸進衣兜拿出手機。
還好。雖然泡水了，還能用。他撥通120急救電話。強撐著不讓聲音顫抖，報了地點、人數、情況。
韓斯瑾被他抱著，眼神覆雜。
急救車很快就來了。兩人被擡進了車廂。
而高卉檸在顧浚絡撥完急救電話後就自己一個人默默走了。背影蕭索又落寞。
韓斯瑾瞥了一眼。女人肩膀下耷，彎腰駝背。像是一瞬間抽走了所有生氣。
她會感嘆，會唏噓，卻不覺得她可憐。報應罷了。
車裏很溫暖。讓人幸福得想流淚。
醫護人員本想將兩人分開放置在兩張床上。
顧浚絡渾身哆嗦，頭發還濕漉漉的滴著水，眼神都有些不清明。左手卻是緊緊抓著韓斯瑾的手，搖了搖頭。
韓斯瑾現在就跟冰棍兒一樣，冷得不想說話。便也沒說什麽。
上車後她一直閉著眼，安靜地躺在床上，手被他握著。
顧浚絡看了她好幾眼，摸不清她的想法，一時也不敢出聲。
大概行至半程的時候，韓斯瑾動了動，把手抽了出來。顧浚絡一瞬空掉的手虛空中抓了抓，緊張地看過來。
韓斯瑾睜開眼，沒有看他，只是輕聲問了句話：“你明明不會水，為什麽要救我？”
“看你掉下去就跳進去了。只想救你，沒想那麽多。”
“你不怕死嗎？”
“我更怕你死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因為我愛你。”
急救車很快就開進了附近的醫院。兩人沒什麽大礙，在醫院做了一些常規檢查，換下了濕漉漉的衣服便被安排進病房休息。
顧浚絡給吳驍遠打了個電話，讓他送了兩套衣服就給打發走了。
吳驍遠從來到走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兩個。估計好奇大冬天的他們兩人是怎麽做到讓自己掉進水裏的。
韓斯瑾睡了一晚，第二天起來就好多了。可相比之下顧浚絡就沒那麽幸運了。
兩人不在同一病房，所以她並不知道，顧浚絡半夜的時候發了高燒，有些神志不清。現在還在床上昏睡著，手上打著點滴。
韓斯瑾起床後醫生做了些檢查，確認身體無大礙後她便辦理了出院的手續。回家拿了行李和證件。
機票是中午的，所以她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趕去機場了。
好像有心電感應一般，在韓斯瑾離開醫院不到二十分鐘的時候顧浚絡就醒了。
睜開眼後大腦有兩三秒的停頓，繼而便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吳驍遠。他皺了皺眉：“遠子……”
吳驍遠聞聲看了過來，連忙站起身：“醒了？”
“斯瑾呢？”
吳驍遠楞了下，表情有些古怪：“呃……走了。”
顧浚絡頓了下，一下坐了起來：“你說什麽？！走了？什麽意思？”
“哎哎，你別激動！”吳驍遠連忙按住他的肩膀，“別著急！”
“放屁！我能不著急嗎？”顧浚絡作勢就要下床，“告訴我斯瑾去哪了！”
“唉，”吳驍遠嘆口氣，“我來的時候她就已經不在病房了。醫生說她自己辦了出院手續。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。
顧浚絡面容一緊，猛地扯掉手上的針：“把你手機借我！“
“哎！你！”吳驍遠看他那個樣子還真不知道說什麽好，“好吧好吧，給你。”
顧浚絡拿過手機便急忙撥通了韓斯瑾的電話。然而卻是無人接通。
後來他才想起來，她的手機估計也泡水了。
焦急地在地上來回踱步。他忽然頓住，拿起手機又撥了個號碼。
這次倒是很快接通了。男人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：“你好。”
從吳驍遠這個角度看去，顧浚絡側臉線條明晰，眼神幽深：“陳醫生。我是顧浚絡。”
韓斯瑾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。它又“咕咕”地叫起來抗議了。
嘆了口氣，她起身去一旁機場的商店準備挑點零食。
拿了一盒餅幹，又買了一杯熱咖啡。韓斯瑾結完賬便從超市走了出來，準備回到候機區。
手裏的咖啡很燙，還很滿。她步子輕緩，生怕手裏的液體灑了。
她此時全神貫註地盯著手裏的咖啡杯，倒是沒註意周邊。所以當顧浚絡大老遠嗷的一嗓子“韓斯瑾”嚎了出來，嚇得她右手抖三抖。
戰戰兢兢一路，楞是在眼瞅著就要走回候機區的時候，手裏的咖啡灑了。還把她的手背給燙紅了。
她低聲罵了句娘，擡起頭惡狠狠地瞅著大步跑過來的男人。
顧浚絡倒是沒註意到這些。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：太好了，斯瑾還沒走。太好了。
韓斯瑾換了只手拿杯子，甩了甩右手上的咖啡。冷冷看著跑到眼前的男人。
顧浚絡在她面前停住腳步，臉上還掛著傻兮兮的笑：“太好了，我還以為趕不上了呢！”
韓斯瑾仍是擰眉，沒說話。
顧浚絡幹笑兩聲，眼角瞥到韓斯瑾輕甩著的右手，楞了下：“怎麽了？”
韓斯瑾冷笑一聲：“讓您這一嗓子嚇得，灑了。”
“沒燙著吧？”顧浚絡一臉緊張，說著就要上前拉她的手。
韓斯瑾躲開，皺著眉：“別動手動腳的！”
顧浚絡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，頓了頓，還是收回去了。
“你怎麽沒說一聲就自己出院了？”
“不然呢？跟您打個報告，簽個字才能批準？”
“你怎麽……”顧浚絡瞅了她一眼，“跟吃槍藥了似的……”
當然，後半句話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。
韓斯瑾也沒在乎他說了什麽，煩躁地用手指敲著咖啡杯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，看他就煩！
“你身體好利索了嗎就跑來找我？”韓斯瑾看了一眼他明顯紅的不正常的臉頰，皺眉。
顧浚絡苦笑一下：“我這不聽遠子說你走了，就……就跑出來了。”
韓斯瑾抿唇，默了兩三秒：“我要回美國陪家人過年，也不是故意瞞著你，就是懶得說。你回去吧。”
顧浚絡擡眼看她，頓了頓：“那你回來嗎？”
然而話音落下後，卻是更長久的沈默。
男人艱難地扯唇：“會回來的，對嗎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韓斯瑾看著男人的眼睛。
顧浚絡有幾秒的怔楞，最後所有的情緒也不過是化為一抹無奈至極的苦笑。
韓斯瑾蹙眉。別開眼。
顧浚絡那種牽強的笑，她看著……心裏難受。悶疼。
此時，顧浚絡的心裏除了恐慌，還有迷茫。事情到了這一步，他是那麽想堅持，可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讓她再看他一眼。
頭疼，眩暈，難受。
“你……還好吧？”男人身形微晃，似是有些站不穩。
“沒事……”顧浚絡低著頭，閉了閉眼，擺了擺手。
他緩了緩，感覺沒有剛才那麽難受了才再次擡起頭。看向韓斯瑾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柔軟。笑了笑，蒼白的唇彎出一個勉強的弧度。
“你想走……就走吧。”顧浚絡艱難地說道，“不過，其實不管你去哪，都是沒什麽區別的。”
韓斯瑾抿唇。
他故作輕松，不過眼神卻是悲傷的：“區別不過就是你待在我身邊還是我待在你身邊，都一樣。”
你去哪，我都會在你身邊。沒什麽不同。
“顧浚……”
“你走吧。”顧浚絡忽然笑了，露出兩排白花花的牙，“我放你幾天自由。很快我就會去找你的。”
說著還挑眉擺了擺手：“一路平安。”
韓斯瑾始終皺著眉沒說話。
顧浚絡擺完手便一臉瀟灑地轉過身走了。韓斯瑾深深地看著男人的背影。
不過她沒看到的是，男人轉過身時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落寞。
韓斯瑾看著他漸漸走遠，手裏的咖啡杯快要捏變形。
就在她糾結要不要叫住他把話好好說，別這麽針鋒相對的時候，只見男人的背影晃了一下。然後便突然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。
韓斯瑾的心跳忽然停了一下，手裏的東西都掉在了地上：“浚絡！”
韓斯瑾跑了過去，連忙蹲到男人身邊：“你怎麽了？”
顧浚絡沒暈過去，就是摔得有點兒眼冒金星。韓斯瑾跪坐在地上，扶著他：“你還好吧？”
男人閉了閉眼，忽然笑了：“不好意思，現眼了哈。”
韓斯瑾眼眶有些濕，聞言氣得捶了他一下：“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開玩笑？”
顧浚絡仰臉看著她，忽然褪去笑容，眼神認真：“你哭了。”頓了頓，又彎了眼，“你擔心我。”
韓斯瑾聞言松開手，擦了擦臉，也不管這樣是不是會讓顧浚絡再摔回地上造成二次傷害：“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！誰為你哭了？”
顧浚絡連忙坐起身，兩人就那麽在周圍人訝異的眼神中對坐在地上。顧浚絡眼神深處是點點希冀，他有些顫抖地抓住女人的肩膀：“你是在乎我的是不是？”
“誰在乎……”
顧浚絡欣喜若狂，也沒管她要說什麽，捧住她就是一個深吻。
“唔……”猝不及防韓斯瑾被吻個正著，躲都躲不開。楞是被顧浚絡鎖住吻了個夠。
“哎呦我的天！您二位就不能站起來親啊？非坐地上，多涼啊！”
忽然插/進來的男聲打斷了兩人這種半強迫式的親密。韓斯瑾趁顧浚絡分神之際一掌呼在男人的臉上，推開禁錮住自己的男人，連忙站起身。
韓斯瑾手勁兒不小，顧浚絡整個人差點仰躺在地上。他一笑，抹了抹濕潤的嘴角也站起身。
吳驍遠一臉無語：“你這車開的可是夠快的。我這快馬加鞭都沒趕上您！”他這話是對顧浚絡說的。
顧浚絡聳聳肩，不語。
韓斯瑾看了眼一直盯著她看的顧浚絡，只覺頭疼，繼而把視線轉向吳驍遠：“他剛才摔倒了，你帶他回醫院吧。”
說完便不看兩人轉身就要走。
“啊？”吳驍遠摸了把顧浚絡的額頭，“我靠！這麽燙！”
“不行，你得趕緊跟我回醫院！這麽下去得燒死！”
顧浚絡拂開他的手，幾步趕上韓斯瑾，從身後拉住她的手：“斯瑾。”
韓斯瑾停住腳步，沒回身。
這時廣播響了起來，該登機了。
顧浚絡捏了捏她的手，止不住咳嗽，輕聲道：“留下好嗎？”
男人的手很燙，體溫高得不正常。韓斯瑾甚至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他的身體有多虛弱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轉過身。兩人面對面站著。
“我不會留下。”
男人眸光一暗，笑容僵在嘴邊。
韓斯瑾淡淡地笑了：“說實話，這次你為救我差點被淹死，我還是有點小感動的。”
不得不說，雖然差點把腋毛凍掉，但顧浚絡這不要命的一跳，看來是值得的。
“所以，互相抵消了。”韓斯瑾攏了攏耳邊的碎發，“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再愛上你，也不知道我們未來會走到哪。但是現在，至少你對我來說，不再是刻骨的仇人。”
明明韓斯瑾沒有說什麽願意跟他重新開始之類的話，可他就是感覺靈魂一顫。
也許，這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“重新開始”。
他笑了，滿眼寵溺地摸了摸女人的耳朵：“所以，還是不會留下？”
韓斯瑾也笑了：“你不是說從今以後我去哪你就跟到哪嗎？”
那麽，給我看看你的真心吧。
這時廣播又一次催乘客上機。韓斯瑾挑了下眉：“我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顧浚絡彎唇。
“拜。”
“不，”男人淡笑，“是再見。”
韓斯瑾微楞，無奈搖頭。
顧浚絡看著女人的背影逐漸變小直至消失，忽然就想起了七年後的初見。便是這樣的背影，抓住了他的眼睛。也許，這世上真有命運一說。我在黑夜裏找尋你，你卻賜給我一道光。所以，再見，我們註定會再見。
韓斯瑾的背影從視線中消失那一刻，男人終是支撐不住倒了下來。
吳驍遠嚇得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裏跑出來了！他趕忙上前接住他，以免他跟地面來個親密接觸。
這次，是真暈了。
韓斯瑾以為兩人再見至少得等到過完年。只是她還是低估了顧浚絡對她的在乎和喜歡。
在兩人分別的第五天，大年初三。顧浚絡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美國，她家門口。
落地後韓斯瑾給姑姑和楊語潼分別打了個電話報平安。
因為走得急也沒來得及見一面。不過經過昨天的事，韓斯瑾倒不是很能確定自己真的不會回去，所以也不覺得有多遺憾。
而且楊語潼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。她想，等她生孩子了，怎麽也要回去的。
***
韓斯瑾之前說過會在春節這天回國，但沒具體說幾點到。所以當她進家門的時候除了小Henry，一個人影都沒見到。
“姐姐！”
韓斯瑾剛進屋，包還沒放下就見一個小家夥沖向了自己。
她連忙接住他，給他抱了起來，笑得很開心：“哎呦我的寶貝兒，想沒想姐姐？”
小家夥眨巴著一雙深棕色的大眼睛，笑得比蜜都甜，毫不客氣抱住她的臉“啵”了好幾口：“想！可想了！”
韓斯瑾抱著小家夥，窩心得很。
“Henry快下來！你那麽大了，姐姐抱你會累的！”一個混血中年男人走了過來，笑著看向韓斯瑾，“怎麽回來也不跟我跟你媽說一聲好去接你？”
說話的人便是韓斯瑾的繼父、查爾斯的親爸，徐遠，Chris Xu。
“我也不是小孩子了，丟不了。”韓斯瑾笑著道，“我媽呢？”
徐遠笑了：“跟查爾斯買年貨去了，就快回來了。”
提起那個名字韓斯瑾微微一楞。等會兒見面肯定很尷尬，她忽然有些後悔回來了。
“來，Henry，讓姐姐歇一會兒，爸爸抱你下來。”徐遠上前就要抱下小兒子。
Henry不情願地嘟了嘟粉嫩的小嘴，可憐兮兮地看了眼韓斯瑾：“Henry很沈嗎？”
七八歲的孩子，盡管很瘦分量也不小。不過還不至於抱不動。
韓斯瑾笑了，看了眼徐遠：“遠叔沒事兒，我還抱得動他。這麽長時間沒見著我也挺想他的。”
徐遠搖頭失笑：“你們姐弟倆感情向來好。那你們慢慢玩，我得去廚房拌餃子餡兒了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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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卉檸後來自己爬了上來，在顧浚絡漠不關心的視線中。
她趴在冰冷的地面，全身濕透，冷冽刺骨。最後擡臉看了那個男人一眼，那個她愛了好多年的男人。
除了淡漠、無情，似乎再沒有什麽了。
那一刻心忽然就死了，死得徹底。
顧浚絡沒再看她，轉過身深深看了一眼韓斯瑾。忽然傾身抱住了她：“還冷嗎？”
韓斯瑾忍著打寒顫的沖動，冷得下巴哆嗦：“還……好。”
顧浚絡也抖得厲害。右手伸進衣兜拿出手機。
還好。雖然泡水了，還能用。他撥通120急救電話。強撐著不讓聲音顫抖，報了地點、人數、情況。
韓斯瑾被他抱著，眼神覆雜。
急救車很快就來了。兩人被擡進了車廂。
而高卉檸在顧浚絡撥完急救電話後就自己一個人默默走了。背影蕭索又落寞。
韓斯瑾瞥了一眼。女人肩膀下耷，彎腰駝背。像是一瞬間抽走了所有生氣。
她會感嘆，會唏噓，卻不覺得她可憐。報應罷了。
車裏很溫暖。讓人幸福得想流淚。
醫護人員本想將兩人分開放置在兩張床上。
顧浚絡渾身哆嗦，頭發還濕漉漉的滴著水，眼神都有些不清明。左手卻是緊緊抓著韓斯瑾的手，搖了搖頭。
韓斯瑾現在就跟冰棍兒一樣，冷得不想說話。便也沒說什麽。
上車後她一直閉著眼，安靜地躺在床上，手被他握著。
顧浚絡看了她好幾眼，摸不清她的想法，一時也不敢出聲。
大概行至半程的時候，韓斯瑾動了動，把手抽了出來。顧浚絡一瞬空掉的手虛空中抓了抓，緊張地看過來。
韓斯瑾睜開眼，沒有看他，只是輕聲問了句話：“你明明不會水，為什麽要救我？”
“看你掉下去就跳進去了。只想救你，沒想那麽多。”
“你不怕死嗎？”
“我更怕你死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因為我愛你。”
急救車很快就開進了附近的醫院。兩人沒什麽大礙，在醫院做了一些常規檢查，換下了濕漉漉的衣服便被安排進病房休息。
顧浚絡給吳驍遠打了個電話，讓他送了兩套衣服就給打發走了。
吳驍遠從來到走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兩個。估計好奇大冬天的他們兩人是怎麽做到讓自己掉進水裏的。
韓斯瑾睡了一晚，第二天起來就好多了。可相比之下顧浚絡就沒那麽幸運了。
兩人不在同一病房，所以她並不知道，顧浚絡半夜的時候發了高燒，有些神志不清。現在還在床上昏睡著，手上打著點滴。
韓斯瑾起床後醫生做了些檢查，確認身體無大礙後她便辦理了出院的手續。回家拿了行李和證件。
機票是中午的，所以她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趕去機場了。
好像有心電感應一般，在韓斯瑾離開醫院不到二十分鐘的時候顧浚絡就醒了。
睜開眼後大腦有兩三秒的停頓，繼而便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吳驍遠。他皺了皺眉：“遠子……”
吳驍遠聞聲看了過來，連忙站起身：“醒了？”
“斯瑾呢？”
吳驍遠楞了下，表情有些古怪：“呃……走了。”
顧浚絡頓了下，一下坐了起來：“你說什麽？！走了？什麽意思？”
“哎哎，你別激動！”吳驍遠連忙按住他的肩膀，“別著急！”
“放屁！我能不著急嗎？”顧浚絡作勢就要下床，“告訴我斯瑾去哪了！”
“唉，”吳驍遠嘆口氣，“我來的時候她就已經不在病房了。醫生說她自己辦了出院手續。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。
顧浚絡面容一緊，猛地扯掉手上的針：“把你手機借我！“
“哎！你！”吳驍遠看他那個樣子還真不知道說什麽好，“好吧好吧，給你。”
顧浚絡拿過手機便急忙撥通了韓斯瑾的電話。然而卻是無人接通。
後來他才想起來，她的手機估計也泡水了。
焦急地在地上來回踱步。他忽然頓住，拿起手機又撥了個號碼。
這次倒是很快接通了。男人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：“你好。”
從吳驍遠這個角度看去，顧浚絡側臉線條明晰，眼神幽深：“陳醫生。我是顧浚絡。”
韓斯瑾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。它又“咕咕”地叫起來抗議了。
嘆了口氣，她起身去一旁機場的商店準備挑點零食。
拿了一盒餅幹，又買了一杯熱咖啡。韓斯瑾結完賬便從超市走了出來，準備回到候機區。
手裏的咖啡很燙，還很滿。她步子輕緩，生怕手裏的液體灑了。
她此時全神貫註地盯著手裏的咖啡杯，倒是沒註意周邊。所以當顧浚絡大老遠嗷的一嗓子“韓斯瑾”嚎了出來，嚇得她右手抖三抖。
戰戰兢兢一路，楞是在眼瞅著就要走回候機區的時候，手裏的咖啡灑了。還把她的手背給燙紅了。
她低聲罵了句娘，擡起頭惡狠狠地瞅著大步跑過來的男人。
顧浚絡倒是沒註意到這些。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：太好了，斯瑾還沒走。太好了。
韓斯瑾換了只手拿杯子，甩了甩右手上的咖啡。冷冷看著跑到眼前的男人。
顧浚絡在她面前停住腳步，臉上還掛著傻兮兮的笑：“太好了，我還以為趕不上了呢！”
韓斯瑾仍是擰眉，沒說話。
顧浚絡幹笑兩聲，眼角瞥到韓斯瑾輕甩著的右手，楞了下：“怎麽了？”
韓斯瑾冷笑一聲：“讓您這一嗓子嚇得，灑了。”
“沒燙著吧？”顧浚絡一臉緊張，說著就要上前拉她的手。
韓斯瑾躲開，皺著眉：“別動手動腳的！”
顧浚絡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，頓了頓，還是收回去了。
“你怎麽沒說一聲就自己出院了？”
“不然呢？跟您打個報告，簽個字才能批準？”
“你怎麽……”顧浚絡瞅了她一眼，“跟吃槍藥了似的……”
當然，後半句話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。
韓斯瑾也沒在乎他說了什麽，煩躁地用手指敲著咖啡杯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，看他就煩！
“你身體好利索了嗎就跑來找我？”韓斯瑾看了一眼他明顯紅的不正常的臉頰，皺眉。
顧浚絡苦笑一下：“我這不聽遠子說你走了，就……就跑出來了。”
韓斯瑾抿唇，默了兩三秒：“我要回美國陪家人過年，也不是故意瞞著你，就是懶得說。你回去吧。”
顧浚絡擡眼看她，頓了頓：“那你回來嗎？”
然而話音落下後，卻是更長久的沈默。
男人艱難地扯唇：“會回來的，對嗎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韓斯瑾看著男人的眼睛。
顧浚絡有幾秒的怔楞，最後所有的情緒也不過是化為一抹無奈至極的苦笑。
韓斯瑾蹙眉。別開眼。
顧浚絡那種牽強的笑，她看著……心裏難受。悶疼。
此時，顧浚絡的心裏除了恐慌，還有迷茫。事情到了這一步，他是那麽想堅持，可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讓她再看他一眼。
頭疼，眩暈，難受。
“你……還好吧？”男人身形微晃，似是有些站不穩。
“沒事……”顧浚絡低著頭，閉了閉眼，擺了擺手。
他緩了緩，感覺沒有剛才那麽難受了才再次擡起頭。看向韓斯瑾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柔軟。笑了笑，蒼白的唇彎出一個勉強的弧度。
“你想走……就走吧。”顧浚絡艱難地說道，“不過，其實不管你去哪，都是沒什麽區別的。”
韓斯瑾抿唇。
他故作輕松，不過眼神卻是悲傷的：“區別不過就是你待在我身邊還是我待在你身邊，都一樣。”
你去哪，我都會在你身邊。沒什麽不同。
“顧浚……”
“你走吧。”顧浚絡忽然笑了，露出兩排白花花的牙，“我放你幾天自由。很快我就會去找你的。”
說著還挑眉擺了擺手：“一路平安。”
韓斯瑾始終皺著眉沒說話。
顧浚絡擺完手便一臉瀟灑地轉過身走了。韓斯瑾深深地看著男人的背影。
不過她沒看到的是，男人轉過身時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落寞。
韓斯瑾看著他漸漸走遠，手裏的咖啡杯快要捏變形。
就在她糾結要不要叫住他把話好好說，別這麽針鋒相對的時候，只見男人的背影晃了一下。然後便突然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。
韓斯瑾的心跳忽然停了一下，手裏的東西都掉在了地上：“浚絡！”
韓斯瑾跑了過去，連忙蹲到男人身邊：“你怎麽了？”
顧浚絡沒暈過去，就是摔得有點兒眼冒金星。韓斯瑾跪坐在地上，扶著他：“你還好吧？”
男人閉了閉眼，忽然笑了：“不好意思，現眼了哈。”
韓斯瑾眼眶有些濕，聞言氣得捶了他一下：“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開玩笑？”
顧浚絡仰臉看著她，忽然褪去笑容，眼神認真：“你哭了。”頓了頓，又彎了眼，“你擔心我。”
韓斯瑾聞言松開手，擦了擦臉，也不管這樣是不是會讓顧浚絡再摔回地上造成二次傷害：“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！誰為你哭了？”
顧浚絡連忙坐起身，兩人就那麽在周圍人訝異的眼神中對坐在地上。顧浚絡眼神深處是點點希冀，他有些顫抖地抓住女人的肩膀：“你是在乎我的是不是？”
“誰在乎……”
顧浚絡欣喜若狂，也沒管她要說什麽，捧住她就是一個深吻。
“唔……”猝不及防韓斯瑾被吻個正著，躲都躲不開。楞是被顧浚絡鎖住吻了個夠。
“哎呦我的天！您二位就不能站起來親啊？非坐地上，多涼啊！”
忽然插/進來的男聲打斷了兩人這種半強迫式的親密。韓斯瑾趁顧浚絡分神之際一掌呼在男人的臉上，推開禁錮住自己的男人，連忙站起身。
韓斯瑾手勁兒不小，顧浚絡整個人差點仰躺在地上。他一笑，抹了抹濕潤的嘴角也站起身。
吳驍遠一臉無語：“你這車開的可是夠快的。我這快馬加鞭都沒趕上您！”他這話是對顧浚絡說的。
顧浚絡聳聳肩，不語。
韓斯瑾看了眼一直盯著她看的顧浚絡，只覺頭疼，繼而把視線轉向吳驍遠：“他剛才摔倒了，你帶他回醫院吧。”
說完便不看兩人轉身就要走。
“啊？”吳驍遠摸了把顧浚絡的額頭，“我靠！這麽燙！”
“不行，你得趕緊跟我回醫院！這麽下去得燒死！”
顧浚絡拂開他的手，幾步趕上韓斯瑾，從身後拉住她的手：“斯瑾。”
韓斯瑾停住腳步，沒回身。
這時廣播響了起來，該登機了。
顧浚絡捏了捏她的手，止不住咳嗽，輕聲道：“留下好嗎？”
男人的手很燙，體溫高得不正常。韓斯瑾甚至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他的身體有多虛弱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轉過身。兩人面對面站著。
“我不會留下。”
男人眸光一暗，笑容僵在嘴邊。
韓斯瑾淡淡地笑了：“說實話，這次你為救我差點被淹死，我還是有點小感動的。”
不得不說，雖然差點把腋毛凍掉，但顧浚絡這不要命的一跳，看來是值得的。
“所以，互相抵消了。”韓斯瑾攏了攏耳邊的碎發，“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再愛上你，也不知道我們未來會走到哪。但是現在，至少你對我來說，不再是刻骨的仇人。”
明明韓斯瑾沒有說什麽願意跟他重新開始之類的話，可他就是感覺靈魂一顫。
也許，這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“重新開始”。
他笑了，滿眼寵溺地摸了摸女人的耳朵：“所以，還是不會留下？”
韓斯瑾也笑了：“你不是說從今以後我去哪你就跟到哪嗎？”
那麽，給我看看你的真心吧。
這時廣播又一次催乘客上機。韓斯瑾挑了下眉：“我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顧浚絡彎唇。
“拜。”
“不，”男人淡笑，“是再見。”
韓斯瑾微楞，無奈搖頭。
顧浚絡看著女人的背影逐漸變小直至消失，忽然就想起了七年後的初見。便是這樣的背影，抓住了他的眼睛。也許，這世上真有命運一說。我在黑夜裏找尋你，你卻賜給我一道光。所以，再見，我們註定會再見。
韓斯瑾的背影從視線中消失那一刻，男人終是支撐不住倒了下來。
吳驍遠嚇得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裏跑出來了！他趕忙上前接住他，以免他跟地面來個親密接觸。
這次，是真暈了。
韓斯瑾以為兩人再見至少得等到過完年。只是她還是低估了顧浚絡對她的在乎和喜歡。
在兩人分別的第五天，大年初三。顧浚絡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美國，她家門口。
落地後韓斯瑾給姑姑和楊語潼分別打了個電話報平安。
因為走得急也沒來得及見一面。不過經過昨天的事，韓斯瑾倒不是很能確定自己真的不會回去，所以也不覺得有多遺憾。
而且楊語潼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。她想，等她生孩子了，怎麽也要回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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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斯瑾之前說過會在春節這天回國，但沒具體說幾點到。所以當她進家門的時候除了小Henry，一個人影都沒見到。
“姐姐！”
韓斯瑾剛進屋，包還沒放下就見一個小家夥沖向了自己。
她連忙接住他，給他抱了起來，笑得很開心：“哎呦我的寶貝兒，想沒想姐姐？”
小家夥眨巴著一雙深棕色的大眼睛，笑得比蜜都甜，毫不客氣抱住她的臉“啵”了好幾口：“想！可想了！”
韓斯瑾抱著小家夥，窩心得很。
“Henry快下來！你那麽大了，姐姐抱你會累的！”一個混血中年男人走了過來，笑著看向韓斯瑾，“怎麽回來也不跟我跟你媽說一聲好去接你？”
說話的人便是韓斯瑾的繼父、查爾斯的親爸，徐遠，Chris Xu。
“我也不是小孩子了，丟不了。”韓斯瑾笑著道，“我媽呢？”
徐遠笑了：“跟查爾斯買年貨去了，就快回來了。”
提起那個名字韓斯瑾微微一楞。等會兒見面肯定很尷尬，她忽然有些後悔回來了。
“來，Henry，讓姐姐歇一會兒，爸爸抱你下來。”徐遠上前就要抱下小兒子。
Henry不情願地嘟了嘟粉嫩的小嘴，可憐兮兮地看了眼韓斯瑾：“Henry很沈嗎？”
七八歲的孩子，盡管很瘦分量也不小。不過還不至於抱不動。
韓斯瑾笑了，看了眼徐遠：“遠叔沒事兒，我還抱得動他。這麽長時間沒見著我也挺想他的。”
徐遠搖頭失笑：“你們姐弟倆感情向來好。那你們慢慢玩，我得去廚房拌餃子餡兒了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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